Richard

五六月流火 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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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美国之行

匆匆忙忙搞定了毕业论文答辩,接下来的一件重要事情是去美国参见2010 IEEE RFIC Symposium。我们定了5月21日晚上的机票,由北京首都机场飞往洛杉矶。5月20日的答辩会整整搞了一天,答辩了4个博士,3个硕士还有一个博士后出站,可谓效率惊人。照往年惯例,晚上由老板做东全室聚餐,还是老地方,芝麻花餐厅。今年的聚餐大家酒兴十足,凉菜还没有上就开始吹啤酒,而且都是一干而尽。我和中子、婷婷都被重点照顾,几位研究员先过来给我们敬酒,然后各个课题组的老师,各级的师弟师妹们,到后来就是师兄师姐们,都过来和我们几个喝。中子酒力极佳,所以来者不拒,统统见杯底。我和婷婷酒力不胜,都在勉强行事,到后来实在抵挡不住,我偷悄悄用茉莉花茶来代替。可惜到最后还是撑不住,跑到厕所里狂吐半天。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,稍稍好受一点,但是头疼欲裂,走路晃晃悠悠。等我回到饭桌,中子依然非常镇静,但是婷婷同学已经醉得一趟糊涂,拉扯着老板拼酒,还不断地重拳击打老板的虎背熊腰。哈哈,我们都笑,婷婷你醉了,她偏说自己没醉,这恰恰就是醉酒的表现。我恍恍惚惚和大伙一起回到办公室,初夏的仲夜,办公室里非常凉快,本来想着把硬盘收拾一下,准备准备第二天去美国的东西;可是实在难以支撑,脑子都快炸掉了,所以拿了泰哥的气垫床呼呼睡去。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,依稀听到婷婷同学跑来捶打了我几下,听到她鄙视我酒力太挫。知道我睡醒了,一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,胳膊上红红的几个手印,正是拜酒疯子婷婷所赐。办公室里只剩下小武还在,他说怕我喝多了回不去宿舍,所以留下来陪我,感动,这帮师弟真是非常的贴心。就虽然醒了,但依然觉得不舒服,于是和小武一起打道回府。
 
第二天早上早早地起床,这一天还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。上午跑去公司干活,因为我们的一个项目正好这几天要tape out,我负责的那部分必须在我走之前把版图准备好。奋战了一个上午,清掉最后一个LVS报错,匆匆把数据转给师兄,我马不停蹄地跑去计算所找超超吃饭。他给我一张BustBuy的giftcard,让我帮他去美国带点东西回来。吃过饭,时间已经到了接近下午两点钟,赶紧赶回宿舍收拾行李和证件。折腾了一个下午,六点多钟和蛋蛋在所里会合,准备出发。
 
在首都机场又会合了来自华东师大的曦哥,一直等到凌晨12点飞机才起飞。飞机上的12个钟头非常无聊,只好不断地闭了眼睛睡觉,反正飞机的窗户都关着,看不到外面,也不知道白天黑夜。第一次坐国际航班,但也没觉得有什么新鲜感,飞机上虽然也有老外,但还是中国人居多。降落在洛杉矶LAX机场是当地时间晚上八点钟,提取行李和出关折腾了一个小时,才出了机场大厅。夜色正浓,LAX灯火辉煌,空气非常清新,感觉有点凉。我们顺利找到了网上预订的SuperShuttle,可爱的黑人大叔在我们冲上高速公路,开往几十公里外的Anaheim。刚出机场的地方,看到了Raytheon和Boeing公司的大楼,LA果然是国防技术公司的聚集地。美国的高速公路非常宽敞,但是路上的车却不算很多,我们走的这条车道似乎是专用车道,黑人大叔一路狂奔,基本有没有别的车和我们抢道。半个多小时到达了Anaheim,这里正是大名鼎鼎的加州迪斯尼乐园所在地,小镇非常富裕,当地人民的主要收入靠经营遍地的宾馆旅店以及在迪斯尼乐园工作。我们定的酒店叫做Cortona Inn&Suite,酒店规模很小,但是占地很大,非常漂亮,大片大片的绿草地,游泳池和停车场。Check in的时候,遭遇了我们来美国的第一个窘境,那就是没有信用卡,差点不能入住。来之前在国内我突然想起来需要办信用卡的时候,跑到各个银行一问已经来不及了,所以就办了一张民生银行的国际借记卡,蛋蛋办了一张工商银行的国际借记卡,我们把几乎所有的钱都放在了他的那张卡里。可是来美国发现悲剧了,我的借记卡可以直接刷美元,但是没有足够的钱在里面;蛋蛋的卡里倒是有巨款,可是该死的ICBC,没有告诉他他的这张卡不能直接购汇,必须自己购汇才能刷!2000刀的住宿费,我们必须拿现金来先凑,好在曦哥带了足够多的现金,我们才不至于在来美国的第一个晚上就露宿街头。
 
来之前很担心倒时差会非常难受,哪知道我的适应能力还很强,基本上都不需要倒时差,天黑了就大睡,太阳一升起来就生龙活虎。2010 RFIC的地点在Anaheim Convention Center(ACC),距我们的酒店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脚程。会议的第一天是IMS2010的WorkShop,我选的topic是CMOS mm-Wave。这个方向果然是所有题目中最热的一个,300人的会场不仅座无虚席,而且后面还站了很多人;而蛋蛋他们选的UWB会场,却只有聊聊六七人,不禁令人感叹世事变幻,UWB当年是何等风光,而今却行将灭亡。Workshop上见到了很多重量级的人物,CIT的Ali Hajimiri,UCSD的Gabriel M. Rebiez,UCLA的M.C. Frank Chang,UCBerkeley的Ali Niknejad等等,真正领略了大师们的风采。后面两天又参加了几个感兴趣的session,包括RFIC的和IMS的,收获颇丰。这样一个场合,就是为所有业界同仁提供一个可以近距离交流的机会,只要你愿意,你几乎可以找到任何教科书的作者,任何著名paper的作者,并和他们直接PK。
 
当然,这次来美国最重要的事情是,我和蛋蛋也要在大会上做presentation。这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,倒不是怕做得东西拿不出手招人笑话,而是怕人笑话我们糟糕的英语。学了多少年英语了,到现在仍然是个聋哑英语,除了读写还说得过去,听和说都差得远。好在,前面两天我们在好多人身上找到了自信,觉得我们总不会比他们更差,就这样给自己点盲目自信。
 
presentation的前一天晚上,我们俩在房间里练了好久,首先是写好了每一页的script,打印出来;然后照着台词念,再然后试着脱稿来讲。可惜,临阵磨枪虽然光却确实不快,直到睡意沉沉,我们还是没有把握可以完全脱稿讲得很流利,只好硬着头皮上了。第二天,我们排在所在session的最后两位,我们都是带着台词上去的,卡壳的时候就看着台词来年,好在下面的人看不到我们手中的台词,所以基本上没怎么丢人,顺利完成演讲。来自Intel的帅哥主席说我们做的工作非常有趣,实际上就是说:你们用GaAs来做DDS,太奇怪了!我们的工作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兴趣,但还是有几位教授问了我们几个问题,泛泛的问题,也不难回答。OK,最难的一关终于过掉,剩下的就是好好的享受美丽的加州阳光了。
 
会议上最激动人心的event就是学生PA竞赛了。这是一个学生参与的现场PK,来自世界各地的研究生们,把他们设计的PA模块拿出来现场测试,根据一个这种了功率、频率和效率的公式来评分。之前就听Boshi说过这项赛事,而且他们实验室的人这几年都拿了不错的名次。今年照例有很多韩国学生参加比赛,做得工作也非常漂亮;然而,今年他们无法阻挡来自瑞典Charmers大学的几位帅哥,他们的两个PA的效率都达到了80%以上,频率也遥遥领先竞争对手,所以毫无争议地获得了第一名和第二名。评委都来给予Agilent,他们带了了Agilent最先进的PNA-X,直接用这样一台仪器加一个高精度直流电源,就搞定了所有小信号、大信号测试,甚至是Pulesd测试;真是活广告,估计所有见到的人都想着:如果我们实验室有一台这样的仪器该多好啊~!同样精彩的,还有IMS的展会,几乎世界上所有你能叫出名字来的微波射频厂家都来了;RFMD,Skyworks,TriQuint,Ma-Com,Agilent,R&S,IBM,Freescale...,你能找到所有你能想到的。给我们印象最深的是IBM做的60GHz TRX的demo,确实很NB。但是,展会上让我们收获最大的,确实来自一个极小的摊位,那就是Euvis公司。知道的人自然知道我们为什么对这家仅有十几个人的小公司感兴趣;两位非常非常和蔼的台湾老人,正是Euvis几乎所有产品的设计者。我们和两位老人家谈了很久,讨论了很多技术和非技术的问题;老人家非常诚挚,指点了不少困惑我们很久的问题;谈到兴起,两位前辈甚至开始为我们介绍工作,呵呵。离开的时候,两位一直向我们强调:做RF,一定要多多测试,多摸仪器,很多真知灼见不是书本上得来的,而是在test bench上得来的,多动手就能多长知识。能得到两位老前辈的教诲,此行不虚也。
 
 
来之前boss问我打算去Disney乐园玩几天,我说我们都没计划去那里玩,都是小孩子去的地方我们大人去有啥意思。boss强烈鄙视了我,强调Disney乐园绝对值得一去,并建议我直接买两天的票。我虚心接受了boss的建议,托朋友在大学里买了便宜的门票,可惜因为时间有限,只买了一天的票。加州的Disney Land主要分为两个部分,一个是加州冒险乐园,一个是Disney经典乐园。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坐过山车,确实非常非常刺激,在空中风驰电掣的感觉真令人怕怕。曦哥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,手脚都软了,脸色苍白,被我们一顿嘲笑;其实,我也是很害怕的,知识强壮欢颜,如果让我再来一次,打死我都不会上去的。其实,这也是假话,后来我还是又去坐了比过山车更加恐怖的鬼屋,这次是在黑暗中自由落体;往下坠的时候,我的屁股都离开了凳子,放在脚上的书包都飘了起来。曦哥,在鬼屋电梯即将启动的最后时刻当了逃兵,自然又遭到了我们的刻薄讥讽,呵呵,可怜的曦哥。把冒险乐园玩了个遍,90刀花得确实物超所值。下午在经典乐园,纯粹就是放松了;园里人山人海,因为是周五,所以大家都在天黑之前挤进来,等着看烟火。晚上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出来的时候,Disney乐园上空盛开了五颜六色漂亮烟花;加州初夏的夜晚,凉风习习,让人觉得非常惬意。
 
最后的几天,Rohde和曦哥先回国了,我和蛋蛋则转战LA,继续玩。我们投奔了正在UCLA做访问学者的华哥,在UCLA美丽的校园旁边找了一家非常简陋的旅店。华哥带我们去UCLA校园里转了一圈,然后去Engineering 4的大楼,那里有他们的实验室,当然还有大名鼎鼎的Razavi和Frank的实验室。看到这些大牛的实验室,突然感觉自己挺失败的,没机会聆听这些巨擘的教诲啊;不过呢,蛋蛋还是有机会的。之后又去了LA的海滩,好莱坞,湖人队主场,其实都没什么好玩的;尤其是好莱坞,就那么小的一片地方,到处都是中国游客;装扮成各种各样角色的人,见到我们就用中文大喊:“拍照,要小费!”。来美国这么多天,在Anaheim的时候我们找到了一家中国快餐店Panda Foodexpress,尽管菜品都改良过了,但总是好过吃汉堡包和面包圈;连续吃了好几天,到后来宁肯饿着也不想再去吃洋不洋土不土的改良中餐了。此行在美国,最美味的一顿饭,是在华哥的小屋里自己下面条吃;清水煮面条,炒白菜,再加上阿香婆牛肉酱,真是太香了!我和蛋蛋大快朵颐,吃到最后实在塞不进去了依然想再来一碗,好似非洲难民。
 
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,我们潇洒完了,是时候打道回府了。返程的飞机没有来的时候那么顺利,我们在飞机上坐了整整19个小时。正点上了飞机,被告知由于俄罗斯发生火山喷发,我们必须调整航线;过了两个小时,通知航线已经调整好,准备起飞;可是过了没几分钟,又被告知棒子国不允许我们临时穿越他们领空,我们必须再次调整航线;又过了将近两小时,国航的空奶们说这次是真的调整好了,真的准备起飞了;飞机缓缓地滑到跑道上,正当我们准备欢呼起飞时,机长又说我们的飞机遭遇机械故障,必须马上维修;大家这下子彻底泄气了,好多人开始烦躁起来,我已经心静如死,只管闭了眼睛睡觉;好在,就像换一根弹簧那么简单一样,飞机很快就排除了机械故障,终于在LA清晨的凉风中轰隆隆起飞了!别了,美利坚;别了,LA!
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的时候,我踏上北京的土地,却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美梦,还若醒若睡中。